小時候,我生活在農(nóng)村,家里并不富裕。姊妹四人一個比一個能吃,父母拉扯我們并不容易,我們基本上吃個八成飽的程度。那時候,我最盼望的就是院子里大梨樹上的梨快快變熟。
剛開春不久,梨花開了,雪白雪白的,我跳躍著問家里人,“那雪白的梨花什么時候變成大梨?”他們只是淺淺的笑道或當作沒聽見。母親總是慈愛的說:“你一天識一個字,識到第二百個字的時候,就可以吃到梨了”。我似懂非懂,但是對于剛滿五歲的孩童,我的心里是快樂的。
于是,我很用功的學習識字,有時還會多學幾個,在梨樹下面用木棍比劃著橫豎撇捺。日復一日,梨子熟了,我用一張爸爸的卷煙紙,寫上三百多個字,高高的呼喊:“我要吃三個梨了!”哥哥姐姐們都笑了,笑聲回蕩在院子上空……
十六歲那年,去一個離家四十多公里外的鎮(zhèn)上讀書。開學那天,我一直沉默著,行李早已被母親收拾的整整齊齊。臨走時,媽媽給我裝上三個梨。爸爸騎著自行車載著我離開了家,我眼眶濕潤,但沒有哭。
長大后,我有了工作,離開了家鄉(xiāng),離開了我的親人們,只身在他鄉(xiāng),很少回家。媽媽的身體不好,我偶爾也回家也很少陪媽媽,二十歲貪玩的年齡,厭家。
婚后,我邊工作邊照顧家,感覺有點累了,接觸的事多了,才知道生活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簡單,開始明白持家的不易,明白父母賺錢的辛苦。生活倒是富裕了,有一年回家,我買了一箱子梨,在我的印象中家人都是愛吃梨的,拿給母親吃,但那梨卻是酸的,就連我自己也認為,這怎么會是我曾經(jīng)喜歡吃的水果。
婚后七八年,我感到生活的苦楚,就像吃到苦澀的梨。常常在深夜睡不著時想以前的生活,失去母親的我現(xiàn)在才知道,我欠她的很多,欠家里的很多,在我的心中,只有對母親深深的緬懷,對家里深深的歉意……
離開家鄉(xiāng)是苦的,家鄉(xiāng)的梨是甜的。(沙城收費站 喬景娟)